20200818

子博客
不是好人

饮海

cp:邓力源X谢强

一个诡异的au 一发完


(1)

旧城恢复荣耀,迎来他们流落了十四年之久的王的那天,你正和所有的旧城子民一样,站在街道的两边,看游行的队伍举着五彩缤纷的旗帜,空气中燃烧着许久未曾闻到的海棠香料。

除了旧城子民的身份,你还是街头糖浆铺的老板,你做老板的原因,不过是你的爸爸也是老板,你和你的父亲在这十二年里用旧城从古传至今日的甜蜜糖水挽救了无数失魂落魄的灵魂,街角新长起来的小孩不知道旧城有王,不知道城门能开,不知道海棠花为何物,却知道你家的糖浆。

你端着装满冰糖浆的箱子,还未来得及感叹你的父亲的早逝,就听到前方的人群传来一阵欢呼,你知道,是旧城之王来了。

你看着高台上的男人穿着一袭精美的黑袍,眼神无悲无喜地从你,从你所在的人群身上略过,你和大家一样,震惊于新王的美貌与气场,却又在那顶黑色的礼帽略过视野的时候忍不住鼓掌。

这才是旧城,这才是你长大的有着光怪陆的景色和无上美感艺术的旧城。

新王必定能将旧城复兴,旧城的大门终将再次打开。

而你和所有的人一样,看到了新王身边另一个穿着黑衣的高个男子,你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年轻时在城墙下与你同龄人们嬉戏的场景。


但下一秒,你就忘了。


你在荣光与美丽中,跪了下来,低下了你身为子民应有的虔诚头颅。



(2)

邓力源在十八岁那年成功地翻进了城主家的后院墙,那天是旧城新年的第三天,守卫比往日少了近一半,但他落地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一下,抬头就看到了十尺外对准了他脑袋的一把铁弩。

铁弩后面是胡湖稳稳的手,胡湖后面是正在全城最大的海棠花下饮酒作乐的曹操和木玛。

他先迎上的,是离他最远的木玛的眼神。

“我是看到了你们贴在武馆背后的告示,说要一个刀客,所以我来了。”

胡湖手上的铁弩一动也没有动,曹操不耐烦的声音回答了他:“我们贴在武馆背后,你怎么看到的?”

“我在城门上看到的。”木玛的眼神还盯在他身上,“城门很高,我什么都能看见。”

过了一会儿,木玛开了口:“胡湖。”

胡湖的手还没完全放下,曹操就抓了一块糕点往木玛身上砸了过去:“不是吧兄弟,这种人都要?”

邓力源看着那块软白的糕点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木玛脸上,而未来的旧城之王只是笑着接住了那块糕点扔进了自己嘴里:“兄弟我们现在可没得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邓力源,我叫邓力源。”


他们在旧城新年的第四天的傍晚出了城,邓力源庆幸自己平日里常常偷骑守城军的军马,所以现在还算熟练,少年人的马蹄踏过旧城外的大道,他回头看,看到的是旧城的城门和他们四人已经混为一体的活跃影子。

但他没高兴太久,离开旧城的范围不到三天就有盗贼在路上埋伏,按对方的身手他理应能够处理,结果四个人当中就他受了伤。


胳膊上的伤不重,但年轻的自尊心伤的很重,邓力源在夜晚独自一人爬到山坡上坐对着月亮生闷气,却被身边传来的突然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是木玛,或者说,是谢强。

谢强躺在他身边的草坪上,理所应当得仿佛他才是那个打扰了别人的那个人,他愣了一会儿:“你干嘛?”

“来看看你,手没事吧?”

“当然没事。”

“你不应该把刀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的。”

“……什么?”

谢强的眼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英俊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嚣张笑意:“你是唯一一个把武器放在外面的,他们不先集火你集火谁,记住了,下次要把刀藏好。”


他好字还没出口,就看到谢强突然坐了起来突然逼近了他,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的后腰上一沉,一模,是一把精致的刀柄:

“你……”

“送你了,我还有一把刀,我和曹操胡湖也是第一次带新人,多有不周,这个算是赔礼。”

“太贵重了。”

谢强没理他,他只好看着他们的队长自顾自地起身走远,那是他无数次在城门上看过的背影。


直到背影停了下来:“邓力源,我们就两个帐篷,他们俩已经睡了你最好快点,我等不了太久。”


后来的旅途中,邓力源无数次庆幸那个赠他宝刀的年轻人在那晚没有回头,不然他那夜的眼神,必定无法瞒过这位聪明人的眼睛。


旅途在快一年后结束,他们赶在又一个新年到来前回到了旧城,这次邓力源和另外三人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了城主的家,海棠花开得和他们走的那天一样的好。

他从睡梦中醒来从客房的窗户望出去,就看到谢强在海棠树下饮酒写诗。


谢强赠了他一杯酒,又把刚写完的诗稿丢进他的怀里:“你如果要走,可以带上这个。”


从此他整整十多年都再未醉过,没有一杯酒能比得上他把诗稿放回谢强手上时谢强看他的眼神更像杯烈酒。


只是邓力源所有的旧梦和故乡,都在六年后听到旧城陨落,木马三人流放出城时碎成了一片再也拼凑不回来的海风。



(3)

谢强在常去的边境酒馆看到熟悉的刀柄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旧城现在已经落魄成这个鬼样子了吗,他们老谢家的东西都能倒卖到这里来了。

而下一秒插在腰上的刀柄就淹没在一身斗篷中,他顺着斗篷视线往上移,就看到了邓力源。

有那么一瞬间他佩服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力,在这么多年的酒精与流浪中还能如此好使,直到邓力源的眼神对了过来,他那好使的记忆力立马调出了对方十八岁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穿的是旧城最便宜的那种新衣,却有一双特别善于持刀的双手。


谢强主动上去打了个招呼,换来高个男子带着笑容的一句:“木先生好。”

他几乎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个交换各方情报兼拉皮条的热闹酒馆:“啊,现在怎么称呼?”

“门。”邓力源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片海洋。

“城门的门。”


他确实因为这个称号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直到邓力源拉着他的手躲到了酒馆的楼梯下,这里是他平时与人做生意的地方,邓力源打量着周围三教九流的人群,熟练地和他其他的客户并无二致:

“听说木先生的情报,是全世界最准的。”

“谬赞了,门先生有什么想问的?”他学着对方拿腔拿调的口气,还没来得及觉得好玩,就被邓力源放到他手上的钱袋的重量给打断了。

他不动神色地掂量了一下,也认真了起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面对他的坦诚,邓力源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像是很努力地才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想问你一句真心话。”

“谢强。”

“你想不想回旧城?”


他们在当天日落后赶到了旧城城门口,因为旧城长达十多年的封闭,他们曾踏马走过的道路已接近荒废,而旧城一年比一年高耸的城墙也已经不再是他们离开时候的模样。

邓力源在城门外借着最后一点余晖看着陌生的城墙,最后扭过头对他说:“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把你逐出了城。”


“你怎么知道,当初不是我自己想走?”他没给邓力源回复他这句话的机会,“但我现在确实想回来,我收了你的钱,那句话不会骗你。”

邓力源张了张嘴,最后说了句:“你别紧张,我没不信你。”


这回是他没得到回嘴的机会,邓力源说完就开始沿着城门和城墙间隔的缝隙往上爬,他只能闭嘴跟上。月光刚爬上他的脸庞,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再看一眼,就听到邓力源在上面喊他:“把手给我。”

他们从一个狭窄暗道里突破了旧城的防御,邓力源抓着他的手在前面开路:“这是当年我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修门的时候留的方便检查的路。”

“你说这么多年了,他们只是一味地造墙,这能有什么用呢?”


“所以,我们怎么下去?”谢强靠在城门的暗道出口,看着离地近百米的距离和灯火昏暗似乎已经死去的旧城扭头问带他进来的人。

邓力源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斗篷指了指城门左上方的一条绳索:“抓住那个,跳下去。”

“跳下去?”

他在夜风里笑出了声,好像在为回旧城竟然需要如此大的风险而感到不值。但只有谢强自己知道,这是有什么他以为已经死去但其实并没有死透的东西正在心底叫喧着复活。

“没错,虽然下面没有灯,但我在这里待过很久我还认识。”邓力源拿着已经点燃的火折子对着下面比划,“下去就是武馆,再过去点就是你的家……”

“可以了可以了,我跳就是了。”


然后邓力源第三次握住了他的手,他们一起跃起,一起抓住了那根粗糙的绳索,一起滑向许久不见的旧城。

他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在疾风里,在夜色里,在邓力源的视线里。


他们在翻越旧城城主的自家围墙过后不久就被家丁们抓了个正着,但可能是邓力源出刀站在他的旁边的样子过于合情合理,所以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他在自己的卧室里看到邓力源坐着靠在窗边看着花园里那棵海棠树。

“你那时候还在树下写过诗。”这是邓力源回头看他的第一句话。

“我现在也有写。”他挨着邓力源就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好。”

“谢强。”

“恩?”

他扭过头就看到邓力源又握住了他的手,只不过这次是掌心对掌心,邓力源的粗茧暧昧地摩擦着他的粗茧,都是常年握刀的,茧子也都在一个地方。

“其实凭你自己,也能回来的对不对?”


“没有你我为什么要回来。”他口气轻松,不知为何邓力源却低着头露出了一个苦笑:“他们都说木玛先生最能骗人。”

“因为木玛先生,是个大好人。”


他叹了口气:“你给的钱,是可以换两句实话的。”

“第一句是我想回旧城。”

“第二句是我是因为你才回的旧城。”


邓力源抬头看他,他似乎在这个瞬间同时看到了一个倔强的少年和一个沧桑的旅人像是同时对什么服了软:

“谢强,我知道这句话你应该听很多人说过了。”

“但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在一片温暖中闭上了眼睛。


(4)

邓力源走出旧城的时候没人在意,这已经是今年以来旧城第八次开城与城外交流,外乡人和本地人在城门口的集市互相叫卖,城外的马厩人来人往热闹得和世上其他热闹的城并无不同。

这些日子他陪谢强做了点事,也曾出城或为还人情或为探险,但总体来说,他在旧城也只是个无名之辈。

他可能又老了一点,但脚步没慢,手也很稳。


而他曾经有无数次地以为他和谢强可以白头到老。

在谢强全副武装上台前回头看他一眼的时候,在谢强窝在他身边因为羞涩而笑的如同十多年前的时候,在他从沙漠拿半条命换来一颗名为金刚的宝石送给谢强的时候,“它让我想到了你,虽然大家都叫它金刚不坏,但它不止永恒和稀有,它还美丽……而且比世上一切都锋利。”

谢强确实比世上一切的坚硬事物都锋利,邓力源想。

谢强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深夜指着他的鼻子说滚出我的房子,眼神里的疯狂比他见到的每一次都甚。

而他也确实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会比十九岁那年更不舍。


他后来只回去过一次,在他完成他们吵架前谢强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后,他在海棠树下挖了个坑,埋上了谢强当初赠他的刀和一瓶他从未喝过的旧城糖浆,卖糖浆的小贩对他说了好多功效,而他买下来只因为糖浆瓶上写着“百岁无忧”四个字。

他没管树下的土新的不像样子,也没管谢强看到会是什么反应,只是背上了行囊退了客栈走出了城门。


他把金刚石送给谢强的那个晚上是旧城的某个节日,他比约定之日晚了一日,爬上城门时谢强已经在星光下喝起了酒。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迟到的?”

“我觉得它很配你。”

谢强拿着宝石带着醉意笑着看着他,美丽的眼角放肆张扬得让一切黯然失色,邓力源听着自己乱了的心跳就看旧城之王轻轻地一挥手,过了一会儿护城河传来一声微不可听的动静:

“可我,觉得它,不如你。”

他刚一张口,就得到了一个带着旧城最好的酒的吻,洗涤掉了他一路的风餐露宿,他搂住谢强纤细的腰熟练地翻了个身。


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他真的以为会永恒。

但不管是谢强,还是他,到最后还是没有拥有对方。



(5)

谢强从酒醉中缓缓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他昨日收到的金碧辉煌的生辰礼物中,那个身影擦拭着一把他完全陌生的刀,披着他完全陌生的外乡人款式的风搂,甚至空气中都是让他陌生的海边的气息。

那人扭了头:“你要喝水吗?”

是邓力源。

是走了一段时间变黑了变瘦了变沧桑了的邓力源。


他没理他,自己起身从床边熟悉的位置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你来晚了。”

“我提前一周让人发信给你了。”

“是,生辰快乐。”邓力源坐在原地没动,“烟花很漂亮,我在东海的海滨也看到了一点。”

“你在东海?”

“我一直在东海。”

“那离旧城不远。”


他又喝了口水,后面的半句话他不想说,邓力源本可以昨日赶到来祝贺生辰,但他的……但邓力源没有来。


他躺了回去,眼前是自己熟悉的床顶,邓力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其实我昨夜看到烟花的时候,准确点,不是在海滨。”

“我在海里,在东海里。”

“这个季节的海,可以下去游泳,海浪不会冲太远。你可以躺在海上,天空一望无际。身边是一片最纯粹的寂静。”

“我很喜欢大海。”


他听到了邓力源起身的声音,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邓力源趴在他床头的脸,他突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袍子下面的脖子上的链子吊着他在那夜骗邓力源已经丢了的金刚石随着他自己的动作清晰地滑过他的肌肤。

其实那夜里他丢下去的是另一只不怎么重要的戒指。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眼前这个人就走了。


“我很喜欢大海。”邓力源又看着他的眼睛说了一遍,“大海深邃,多变,包容,永远拥有力量。”

“但我不能喝他。”

邓力源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是不是幻觉的温度和触感。

“我只要喝一点点,我就会死了。”


谢强看着邓力源逐渐湿润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脆弱的那部分灵魂。

他几乎就要答应了。


在旧城之王的温柔榻上,在宿醉中,在命运兜兜转转了一圈后。


但他没有,他用自己握刀的手用力地握住了邓力源充满海洋气息的风搂,扯出了自己平生最放肆的一个笑和最恶毒的声音:

“但你这不还没有死吗?”


(6)

他从海水里看到了火焰。


(the end)


旧城之王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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